心海拾贝（四十四）不生不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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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上天下無如佛，

十方世界亦無比。

世間所有我盡見，

一切無有如佛者。

（摘自《大正藏·本缘部·佛本行集經卷第四·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》）

不生不灭，出现在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中，也出现在龙树菩萨的《中论》，《中论》第一句即是“不生亦不灭”，那么，这是什么意思呢？

如果直接从字面上，人们往往会这样理解“不生不灭”：它从来就没有发生过、常住、不动、不变化、死一样的沉寂等等。是不是该这样去理解呢？

下面，从两个角度去观察，一个是现象界，一个是本体界。

先谈现象界。现象界，就是以我们的肉眼去观察这个世界，观察到的种种现象。

以苹果为例：苹果在果树上结实，到底是生，还是没生？花授粉，然后，果实才会逐渐的长成，那么，在这连续的变化中，哪一个刹那，花不再是花，花粉不再是花粉，而称为苹果呢？如果把时间细细的分割，在连续的变化中，是无法说有苹果生成的。

这里，先给苹果假设了一个存在的起点——花，向前分析，如果有花——生，那么，花是怎么来的？如果从树枝生，也如前分析，将时间细细分割，在连续的变化中，哪一刻不再是树枝，而称为花呢？在连续的变化中，是无法说有花生的。

这里，又先给花假设了一个存在的起点——树，再向前分析，树是怎么来的？是从种子生的，如果再将时间细细分割，种子，在连续的变化中，什么时候不称为种子，而称为芽、称为苗、称为树呢？在连续的变化中，是无法说有芽、苗、树产生的。

当有人问现在几点了？没有人能准确回答，因为刚说出口，时间就已经成为过去。没有哪一物是常住不变的，万事万物皆处于永恒的变化当中，这就是无常。无常，就是变化永恒。（请参看前文《相皆虚妄（一）无常》）

如果严格定义苹果，应是苹果1、苹果2、苹果3、……、苹果n（n=1，2，3，……∞，n为时间无限分割）。我们说“苹果”，将不是任何一个苹果n！结论是：没有苹果生！——无生！

也可以说，有相，才能说有生，无相，怎能说有生？在无常下，不能说有一相产生！我们眼中的苹果相，是一个假设的固定相——假相！所以说，不生。（请参看前文《相皆虚妄（二）一合相》）

换一种表述来说，无生就是无常，无常就是无生，无生就是生生不息！

如果不生，也就无灭。若无相，何来相灭呢？灭，也是针对相说。所以，不灭就是无相，无相就是不灭；不灭就是无常，无常就是不灭。若说不生是生生不息，不灭就是刹那刹那迁灭，灭灭无尽！

从本体界看，举例说：假设宇宙是我们能观测的最大模型，再假设宇宙是有生命的，对宇宙模型来说，它从未生过，也从未灭过，它甚至从未动过，它本来如此。我们所观测的生灭能量转换，对宇宙来说，从来就没有消失过，所以，不生不灭就是能量守恒！宇宙有生灭，是我们站在现象界观察的结果，而现象界所观察的结果，从胜义谛的角度说，也是不生不灭的，生灭是我们认为有相在，是我们的错觉。

现象界和本体界的观察角度，类似于相对论。当站在地面的人观察运行中火车里的人，火车和人都是运动的，但对于坐在火车中的人，他说自己相对火车是静止的。又如树叶片片不同，但都生于一颗树上。

五祖弘忍大师曰：“夫修道之本体，须识。当身心本来清净不生不灭无有分别。自性圆满，清净之心，此是本师。乃胜念十方诸佛。”（《最上乘论·弘忍大师著》）

六祖慧能大师云：“何期自性，本不生灭。”（《六祖法宝坛经·行由品第一·慧能大师著》）“外道所说不生不灭者，将灭止生，以生显灭，灭犹不灭，生说不生。我说不生不灭者，本自无生，今亦不灭，所以不同外道。”（《六祖法宝坛经·护法品第九·慧能大师著》）

龙树菩萨云：“诸法不自生，亦不从他生，不共不无因，是故知无生。”（《中论·观因缘品第一·龙树菩萨造》）龙树菩萨在中论·观三相品第七中，论述的极为详细，此处略。

不生不灭是胜义谛，有生有灭是世俗谛。这两者是从不同角度来谈同一件事。圣龙树菩萨曰：“若不依俗谛，不得第一义。”（《中观论颂·观四谛品第二十四·圣龙树菩萨造·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》）

胜义谛和世俗谛不能偏废，是不可分的。

禅思：

如果不生不灭是宇宙的基本规律，那我岂非从未生灭？这意味着什么？